在小时候,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是哪一次?

印象中是自己十岁那年的夏天,母亲突然跟我说去大姨家住几天,大姨家在市里,我一听自然是高兴的,当时就答应了。后来我才知道,是因为家里缺钱了,母亲想去大姨那里借点钱用。

大姨是一所中学的老师,姨夫是一个厂子里的工人,虽说那时也不见得生活的有多好,可对于我们这些农村里来的亲戚们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。

大姨家的房子是单位分的,六十多平的两居室,不算大,况且还有个表姐,大姨和姨夫一个屋,表姐自己一个屋。没办法,最后我和母亲只能挤在他们家客厅里的沙发上睡觉(沙发可以展开当个小床用)。

姨夫个子不高,人虽然看着文静,却是个特别能碎碎念的人。我们住了才一天,他就开始嘟囔起来,一会儿说人都站不开了,一会儿又说人多了屋子里都热了好几度,类似的话有很多,连我一个孩子都能猜出来他是什么意思,更何况是母亲了,但是大姨都没说什么,我们也就当做听不懂了。

第二天下午,姨夫骑自行车带我去领雪糕,好像是他们单位给发的券,直接可以免费领到一小箱。到家打开后,大姨给每个人拿了一支吃。小孩子总是贪吃的,吃完以后表姐自己又拿了一支,大姨就问我还要不要,我犹豫着刚要点头,姨夫却出言阻止了:“别吃了,一支就够了,吃多了容易拉肚子,你这刚来水土还不服呢,明天再吃吧。”

他这么一说,我更不好意思要了,就说自己不吃了。姨夫又问我:“怎么样,雪糕好吃吧?”我点了点头,说实话,那会儿城里的雪糕确实比我们老家农村的好,说白了,人家那是奶油做的,而我们那的只能叫冰棍而已。姨夫见我点头,又说了:“这可是单位给的,贵着呢,明天再给你吃一根,别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,含在嘴里慢慢吃,好好记住这个味儿,回去还能跟小伙伴们吹一吹呢!”

好歹那会儿我也懂事了,听了他的话,我真想把吃下去的那根给他吐出来。

第二天,我在表姐屋里玩,那个时候她还追星,屋子里贴了好多明星的海报,还有自己做的好几个本子,里面也是她精心整理的一些明星的资料和琐事。

我觉得有趣,就翻开来看,没想到表姐看到了,一把就夺了回去,质问我:“谁让你动的?你个土豹子,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然后又指着桌子上的录音机跟我说:“这个也没见过吧!记住了别乱动,弄坏了你赔不起,你们家都赔不起!”……

那个时候,方方面面感受到的都是那个小家对我们的不友好,呆了三天我们就准备回去了。

当时,大姨一家送我们到了小区门口,离别之际,大姨悄悄的塞了两百块钱到母亲手上,说:“快收起来,别让你姐夫看见!”九十年代的时候,两百块钱也不算小数目,不过在上车之前,母亲又悄悄的把钱给大姨塞了回去。

回去的车上,我能看出来母亲心情不好,也没跟她说话,过了一会儿,母亲蹦出来一句话:“你们好好上学,以后别在农村里待了,穷了总是让人瞧不起的。”

其实,一直到现在,即使我和妹妹都已经毕业在城市里上班了,可大姨一家每次和我们交往的时候,仍然会带着一种优越感,我也不知道他们这种优越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。

比如,表姐结婚时我们都过去参加了,大姨还会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:“壮观吧?我们可是包了整个酒店大厅呢,你们农村可是见不到的。”我也只是呵呵一笑而已,我们农村里确实没有酒店,但结婚到城里去包个酒店大厅办婚礼还是可以办到的。

还有一次,就是我家孩子出生的时候,大姨家曾经寄过来一个包裹,母亲没说,我也一直不知道这个事。直到有一次妹妹悄悄的告诉我,原来,她是把表姐家孩子曾经用过的尿片、抱被以及一些小衣服都给邮了过来。问题是好多衣服还没洗,脏兮兮的,母亲看了很生气,全都扔老家里了,然后自己花钱买了几件新衣服带过来,告诉我是大姨买给孩子的礼物。

印象中,那就是我跟母亲唯一一次去大姨家里住,后来上大学需要去他们所在的城市转车,我也只是到他们家里礼貌性的看一看,再不多做停留了。

在小时候,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是哪一次?

想起小时侯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?还真有一件事,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。

那是在我上初中的时侯,当时我母带我姐弟几个下放农村。我奶奶亲戚上的一个表姐结婚,男方要求我做为接亲的代表去接新媳妇,当时正是数九寒冬的早晨,我坐上农村那种大马车,车上也没被子或垫子,只垫了两块麻袋,出门时我妈特意把我爸当兵时穿的大棉衣给上我穿上了,可是马车不像汽车啊,哗啦哗啦地走了近一个小时,我都冻僵在车上了。

下车时腿脚都不听使唤了,还是别人把我扶下了车,接着进到表姐(新娘)家,马上开饭,,一群人围在桌前没有几个我认识的,里面的一个表哥算是见过两面的熟人,他倒了一杯酒递我,说是暖暖身子,我说不会喝酒不喝,没想到表哥不依,坚持让我喝点,周围的人也劝让我喝,没办法免强沾了一口,心里一急我脱口“苦”!这时表哥急忙接话说“苦什么呀”?话出口我才知道可能这个字有双层含义。

只是那时太单纯不懂事,也没人告诉我。表姐婚后的生活过的挺苦,老是生气。直到上了年纪生活家庭才好起来。

如今过去几十年了,我常常在想,是不是当年接亲时我那句话应言了?可无论从我所学所受教育上讲,我又不相信这是个应言,但确是我一辈子难忘的梦魇,特别是闲下来时,回想小时候的事,不知不觉又想起这件事,想着如果不说苦说句好听的多好!

在小时候,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是哪一次?

我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是在我大概七、八岁的时候,爸爸带我去参加表叔的婚礼,他们嫌弃爸爸身上有牛身上的味道,就不上我们上桌吃饭,让我们父女俩在角落里搭一块木板吃饭。

我爸爸是一名智力不全,以帮别人犁田放牛为生的人,听说:爸爸在出生的时候有点难产,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脑缺氧,所以,导致爸爸的智商不如常人。

他有点傻里傻气的,别人欺负他,他也不计较,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。而奶奶对爸爸也是放养的状态,能活着就行。

听村里人说:爸爸从来就没上过学,可以说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。但,爸爸的力气特别大,家里的体力活多数都是爸爸在做。

比如上山砍树、背木头、木板、背柴火,农忙时挑稻谷,凡是一切需要出力气的活,基本都是爸爸在做。

爸爸就像一头不知疲惫的老牛一样,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挑水,之后,哪里有累活、脏活他就在那里。

后来,叔伯们都各自成家,兄弟们也陆续分家,奶奶平时忙着照顾孙子孙女们,就更没有时间管这个傻儿子了。

而爸爸唯一会的活就是放牛和犁田、犁地,还有一身的蛮力。为了有一份能糊口的生计,奶奶就把家里的牛交给了爸爸。

牛就变成了爸爸的全部。

七、八十年代的农村,牛还是很吃香的。耕田种地,牛就是最大的主力军,是必不可少的帮手。所以,每年农忙耕种时,就是爸爸最忙的时候。

那时候,牛虽然是主力军,但也分闲时和忙时。过了农忙,牛就显得没那么重要,但还得天天放牛。所以,很多人都不喜欢养牛,宁愿拿出几斤米或几件旧衣服,让爸爸帮忙。

我有记忆以来就是跟着爸爸,也可以说是骑在牛背上长大的。虽然我是女儿身,但,爸爸到哪都会带着我。

在他认为,那就是他能给予他的所有都全部给了我。

听奶奶说,我是爸爸在路边捡来的。爸爸捡到我的时候,我还是一个小婴儿。爸爸把我抱回家的时候,奶奶是不同意的,让爸爸把我在哪捡到放哪去,说爸爸: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,你拿什么养大她?

可是,爸爸在这件事上显得非常固执,无论奶奶怎么说他,他就是抱着我不撒手。奶奶终究还是心软了,嘴上数落着爸爸说:你就是一讨债的,把你拉扯大,又给我抱回一讨债的,我这辈子是欠你的。

事后,照顾我的事就落到了奶奶的身上。不过,听奶奶说:爸爸虽然不懂得怎么喂我喝米糊,但却把我当成宝一样,有事没事总喜欢抱着我、背着我。

我的屎尿巾全部都是爸爸到河边洗的,刚开始村里人都笑他,但他从不把别人不怀好意的笑话放心上。从我有能记事起,奶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: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爸。

而我和爸爸一样,从小身上就带着一股牛身上的味道。记得上学的时候,没人愿意和我做同桌,甚至有人不让我进学校的门。

一个智商不全,24小时都是与牛为伍的人,身上肯定不会太干净,在他的观念里面,也许就没有“干净”这个概念。

我们穿的衣服多数都是好心人送的,一件到头也难得穿上新衣服。

而在我七、八岁的时候,爸爸的舅舅娶儿媳妇,我叫表叔的人办结婚酒席。一般情况下我们只出份子钱就好了,但那一次奶奶却让爸爸带着我,可能是希望我们去吃点好吃的。

虽然我们都换上了新衣服,但天天与牛待在一起,牛身上的味道就好像长在我们身上一样,到哪都能闻得到。

因为这个味道,我们处处被人排挤,也习以为常。只是那一次,我们像要饭似的被安排在一块木板上吃饭时,爸爸什么话也没有说,拉着我就走。

身上听到有人说:你别看他傻,他也知道要面子。

那天,爸爸背着我走回了家。我爬在爸爸的背上,当时就有个念头,一定要好好读书,不要让别人看不起,要让爸爸过上好(有尊严的)日子。

从那一天起,我和爸爸就再也不去走亲戚了。

而我则比任何时候都专心读书,从小,我的成绩都是班里最好的。从小学起,到初中和高中,我都是读重点中学。

也是从那时候起,除了学习之外,我分担了所有的家务活,也学会了照顾爸爸。可能是我的长大,让爸爸也有了改变。

他变得爱干净了,会主动刮胡子,到街上去赶集时,爸爸也会换上比较新一点的衣服。爸爸的转变让很多人都啧啧称奇,甚至有人酸酸地说:一个傻子也知道爱干净了。

更有人羡慕说:一个傻子,居然命这么好,这么聪明的女儿,以后不愁没人养老。也有人背后偷偷议论说:别到时候白养了。

这应该也是奶奶的担忧,她比任何人都担心,万一把我养大后,辛辛苦苦送我读书,别到时候我的亲爹亲妈找来,再把我要回去?

可,爸爸并不理会这些,一心只想着挣更多的钱送我读书,给我买好吃的、穿漂亮的衣服。而我也正如书上所说的: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心里十分明白,爸爸的钱来之不易,我不希望爸爸用汗水换来的钱被自己浪费掉。

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,父亲为了供我上学,比谁都要拼,而且,全部都是用力气去拼出来的。

其实,虽然有很多人看不起我和爸爸,但也有更多人暗暗帮助着我们。很多人主动帮爸爸找活干,也会帮爸爸挣取到合理的报酬。

比如:铺路修桥、扎钢筋水泥、装车等,一些力气活,都会找到爸爸。

而我们就凭着这些人的帮助,虽然辛苦,但却让我有了上学的机会,也让我有了孝敬爸爸的机会。

为了能更好地照顾爸爸了,我读了某师范大学。大学毕业后,我回到村里当了一名小学老师。

当时很多人都为我惋惜,说以我的成绩,考上一本是完全没有问题的,太可惜了。可更多的人却说爸爸有福气,捡了一个宝贝疙瘩。

最开心的莫过于奶奶了,她常常说爸爸是傻人有傻福,幸好当初把这女娃抱回来,不然,谁给他养老送终?

而我只想回到村里,只有回到村里我才有机会和爸爸在一起,照顾好爸爸。我也曾向往外面的繁华,但,那里却并不适合我和爸爸生活。

而在这座远离城市喧嚣的小山村里,有属于爸爸全部的生活印记。

如今,我和爸爸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。我们一家四口,我和先生都是老师,爸爸最爱的就是逗小孙女,像从前照顾我一样照顾着小孙女。

而从前把爸爸当“傻子”,叫爸爸为“傻子”的人,对爸爸也改变了态度,每次见到爸爸都会叫一声:李大爷或李叔。

和爸爸同辈的则会叫一声:老李头。

爸爸也变得开朗起来,从前不爱凑热闹的他,也会常常听一些他可能理解不了的八卦。他唯一没变的还是喜欢到山上去转圈。

他的口袋里常常装满了野果,有时还会有鸟蛋。每次走到村口,爸爸就会把口袋里的东西分给村里的孩子们。

所以,爸爸也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“孩子王”,经常能听到孩子叫他“李爷爷、李爷爷”。

其实,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,在我读高中的时候,我的亲生母亲就找到我了,而那时候,我并不希望她打扰到我和爸爸的生活。

我可以原谅她抛弃我,但,我绝对不允许她出现在爸爸的面前,更不允许她把我们的关系公开。

爸爸虽然智商不及别人,但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。他虽然不会表达,但从我们不走亲戚就可以看出,来自于他人的善意或恶意,爸爸心里一清二楚。

也许是因为,受过太多不公平的待遇,他心里是极度不安的,就像当年他捡到我的时候,其实,他是想抓取一些能让他感觉温暖的东西。

对这个世界,他是充满不安的,他不知道该怎么做,别人才不会真心地接纳他?他就像个孩子一样,单纯地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可。

可,这一切,从我年年拿到第一名后,才慢慢好起来,直至我参加了工作,爸爸才真正得到别人的认可与尊重。

所以,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事物去破坏这一份平静。这也是我仅能为爸爸做的,也是我必须要为爸爸维护的。

因为,这个世界他是我最爱的爸爸!

在小时候,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是哪一次?

小时候,我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是在1965年。那年正月,母亲带我回娘家。母亲娘家在无为下庄的杨桥。那时没有汽车,只得步行。从家步行到杨桥有三十多里路,而且大部分都是山间小路。母亲眼睛不好。她告诉我说她一生大小胎十二次。头胎生个儿子夭折了,接后连胎养了五个女儿。奶奶特别重男轻女,没生产前,奶奶忙着服侍母亲,临盆一看又养了一个姑娘,态度与情感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,服侍母亲说话尽说剜心挑肺的话“生女儿,生女儿,掉进女儿国里去了。”“三个女儿都出嫁,带走娘家财菩萨。”“养个屌,大鱼大肉吃不了。生个蛋,荣华富贵吃官饭。”听着这些带刺的话,母亲只能伤心地藏在被窝里哭,恨自己的命不好。做一个月子哭一个月子,母亲哭瞎了双眼,只有一二分的眼光,走路看路都模模糊糊的。

母子俩边走边讲。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大路就走山路了。母亲记忆力特别强,回娘家的山路熟悉得很。一路走,母亲一路给我介绍地名,这是走马岭,有三四里路上坡,然后下坡就到了大岭。岭两边坡很陡,坡上全是松树。山风呼呼地响,风吹过松林发出阵阵涛声。向坡下看,森郁郁的,有一些小煤矿,张着黑幽幽的笼口,旁边是一堆队黑砂块。母亲说是开炭山的,岭和山肚里有煤矿。路上行人不多,都是走亲访友的。上了走马岭,沿山脚走下坡路,就到了大岭村。穿过村边的小路,过一个坡,拐一个弯就到小岭。母亲回忆说,这大岭小岭过去是打游击的地方,我二十岁嫁过来回娘家,每次来回从这里走过,能看到背枪的人,打着帮腿,说是新四军老七师的。

在小岭头我们歇一会儿。又开始走。母亲说,过小岭往前走不远就到了黄塘埂。到了黄塘埂就是无为县的地盘了。黄塘埂那边有一个慈行殿,里面有菩萨,阎王,还有众多的小鬼。母亲说,人在世上要修行,要积德,不能做坏事阴事。如果做了恶事阴事,死后阎王就让小鬼拉你下十八层地狱,有磨子磨的,有下油锅的,有投猪胎,投牛胎的,罪大恶极的打入十八层地狱,永世不能投胎,不能转世来到人间。母亲讲得头头是道,我听得津津有味,走路就不觉得累了。就这样,我们起早动身,走到中午12点多才到杨桥。

杨桥三外公招待我们。三外公只有一个哑巴女儿,我喊她哑巴姨娘。哑巴姨娘干净,清秀,长得漂亮。她给我们做饭,母亲也帮忙。哑巴姨娘用肢体语言与母亲说话,母亲理解的特别好,哑巴姨娘眉开眼笑。母亲说她有十年没回娘家了,这一次一到娘家,亲戚们知道母亲回来了,一起来看我们。有小姑奶奶,姑姥姥,有奶奶那房的亲戚,篾匠表伯表婶(我奶奶也是杨桥人),母亲教我喊他们,给他们祝福。一屋子亲戚,热热闹闹。所有的亲戚都看重我。母亲生我是第八胎。自从母亲生我后,奶奶对母亲就好起来,大媳妇前大媳妇后,服侍周到,喊得甜,叫得香。后来母亲又给我生了个弟弟,奶奶对母亲更好了。三外公问我话,走得累不累,腿疼不疼…我们都融化在血脉亲情里。

正月里,菜现成的,热一热我们就吃饭了,有鱼有肉有萝卜丝炒千张,黄豆烧干子…我吃得特别香。吃过饭,母亲领我去亲戚家串门。杨桥村不太大,分上村下村,好几十户人家,大部分都是亲戚。村里一色的草房,土墙,猪圈茅缸也是一色的低矮的土墙稻草棚,有的墙上还贴满牛屎粑粑。母亲和小姑奶奶谈得最融洽,我不听他们谈心,让两个姑姥姥带我到村外玩。走在田埂上,大晴天,风吹在脸上有微微的寒意,心情很舒畅。村外远处是起伏连绵的山,近处及村周围是农田,有的田里种着麦子,有的种着红花草,还有空着的水田,田里有浅浅的水,犁铧翻出的一垅垅土块露出水面,泥土冻得松散散的。

姥姥跟我说话,说出村向东走,七八里路到石涧,到石涧就有大公路向西通往巢县,向东去无为县城。他们平时赶集就去石涧。还告诉我许多赶集的热闹事,我听得十分有趣。赶集这个名词我是第一次听说。这乡下赶集还有约定,有逢双日赶集的,有逢单日赶集的,有逢三六九赶集的,还有逢七赶集的。红庙逢几赶集,石涧逢几赶集…他们记得清清楚楚。

太阳下山,晚风的寒气就重了。没有电灯,点煤油罩子灯。屋里没有天窗,墙上的窗户只有二尺见方,光线暗。母亲和姨娘外公谈心。我走累了,早早上了床,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。

第二天,小姑奶奶接我们,第三天,篾匠表伯接我们。接不到我们的亲戚给我们送茶。这杨桥风俗,送的茶是一碗糯米粥,粥里两个煮鸡蛋,炒熟的咸盐和着煮油,闻着香,吃着香。长这么大,没吃过这么香的糯米粥。五十多年过去了,至今这糯米粥的香味还萦绕在我的脑海里。

第四天一早我们去石涧乘车去无为县城,大舅家住在无城西门麻石街。全家城市户口,文化大革命前要他们全家下放到杨桥老家,大舅妈硬顶着,她不愿下放到农村,后来只有她和表哥是商品粮户口,大舅和表姐妹户口下放老家杨桥。大舅做鹅挑生意。西门有焐坊,他挑还没孵出鸡鸭鹅的蛋到黑龙江省新疆去卖,到出卖地,这些雏鸡,雏鸭,雏鹅破蛋儿出正好赶上趟儿。大舅个子高,声音洪亮,说话仓仓的声音,有时溅着唾沫。最喜欢戴一顶四片瓦的棉帽,穿一件蓝色的棉袄,腰间总系着一条长布带,他说贩鹅鸭的钱就放在布袋里,系在腰间,无论是乘火车,宿客店,钱牢牢地地系在腰带里就万无一失了。每年贩卖雏鸭雏鹅的本钱都来我家借,等赚了钱又来还。这样借长了,父亲就显得厌烦了,有时大舅来借钱,父亲就绷着脸,可大舅总是笑咪咪,从来不发火。那时大舅妈没工作,我表哥刚上初中,表姐表妹年岁还小,一家五口人,就全靠大舅做鹅挑生意维持全家生活。母亲平时总爱在家里絮叨,说大舅妈手头松,心肠好,热情待人。大舅年年风里来雨里去,走南闯北做生意挣点钱,大舅妈就是不存钱,乐施好舍,总是把钱用得光光。

大舅家三间草房就在无城西门公路边,老家杨桥人到城里收集人粪尿的,来往必经门前过,大舅妈就热情管吃管喝管休息。她说,板车拉粪,天没亮就起床跑三十里路,收集的人粪尿用板车拉回去又得走三十里,这中间不吃不喝谁撑得住。大舅家就成了老家杨桥人的客栈。有时用钱超过预算,大舅妈也心疼,爱跟大舅诉苦,可杨桥人来家里一站,大舅妈的心又软了,又是茶水让他们喝,又是问杨桥的庄稼长得怎样,哪几家日子苦,跟老家人拉起家常来。美不美,乡中水,亲不亲,故乡人。家常一拉,情感心灵就自然贴近了。

大舅妈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抹纸牌。文化大革命管得那么严,舅妈和她的牌友遇到一块就抹纸牌。有时被抓到了,就罚他们四个抹纸牌的人一人扛一个桌腿在麻石街上游街。游过后,他们还是不改。大舅妈说,抹个小纸牌,犯哪家法,又不是偷人家抢人家的。后来他们几个人在凳子上顶一张簸箕,在簸箕上抹纸牌,抓到游街,四个人手抬着簸箕,一点也不费劲,不吃亏,弄得看他们游街的人哭笑不得。舅妈就是这样的人,厚道,善良,与人为善,从来不让人吃亏,也不怪责看他们游街的人,他说政府派他们来管我们,吃公家饭,担公家责,这是他们的任务。其实他们与我们抹纸牌的一无冤二无仇,何必有如此成见呢。舅妈又是如此的通情达理,宽容大度。所以,左邻右舍,一麻石街上人都说大舅妈有人缘。

我们到舅妈家大舅大舅妈欢喜得不得了。特别是我母亲,很少回娘家。她说娘家三年回一趟不算少,田埂上一天去三次不为多。居家过日子,把家里打理好是正道。母亲是持家会过日子的人。大舅和母亲谈心,大舅妈和两个表妹忙着煮饭烧菜,表哥带我到无城十字街玩,打了电影票,晚上看电影,我自然是十分的高兴。吃饭了,舅妈客气,夹好吃的往我碗里放,并说,要吃在娘家吃,要玩在娘家玩。娘家才是最亲的。

我们在大舅家住了两天就乘车回巢县,在巢县浮桥汽车站乘车回老家。自这一次到大舅家后,每年放暑假,父亲就让我独自一人乘车到大舅家玩,锻炼我的独立自理生活的能力,锻炼我的胆量。

时光荏苒第二次去杨桥是1980年12月,大舅病逝,当时我正在师范进修。得到舅父病逝的消息,我急忙告假成,赶去敬孝。到了杨桥,舅父已入土。我立在舅父坟前,叩头下跪,焚纸祭奠。听母亲说,大舅从小就给人家放牛,十五六岁就打长工了。后来和大舅妈成家,落户在无为县城,文化大革命后为生活为儿女,我们一直都奔忙着。转眼几十年,母亲、父亲、舅妈相继过世。我和老表之间就没有走动了。开始我们之间偶尔还有书信来往,渐渐音信就断了。

2016年3月,无为老表们来找我们,5月我们也去了无为回访。表妹领着我们找到了哑巴姨娘,她还健在,姨夫已去世了。哑巴姨娘快八十岁了,还是那么干净,清秀。几十年相逢,哑巴姨娘还认识我。她还是用肢体语言和我们交流,表妹给我们翻译。哑巴姨娘很客气,要留我们吃饭。我们就没有打扰她了。她几个儿子,除大儿单身外,其他的儿子都成了家,都在外打工,日子过得好。我们看了他几个儿子新造的别墅型楼房,宽敞明亮,都赞叹哑巴姨娘有福气。我和我大姐,弟媳妇每人每人买些礼品孝敬哑巴姨娘,临走每人又包二百元给哑巴姨娘,让她自己买吃的。表妹也给了哑巴姥姥钱。分手时,哑巴姨娘非要送土鸡给我们,表示酬谢我们,意思是说你们大老远看望我,孝敬我,一口水没喝,她过意不去。土鸡自然给表妹了,这么远,谁愿意把活土鸡往家带。于是我们乘车赶往表妹家吃饭。

一转眼,又是几年过去了。上了年岁,亲戚就走动少了,怀旧也就多了。

在小时候,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是哪一次?

那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去我二姨家,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踏进他们的门,而我妈是直接和和二姨老死不相往来,两个人见面了都不会说话。

我妈最小,我们家在亲戚中也算是比较差的。我父亲因为去山上砍树,掉进了挖煤的坑道里,摔断了腿。在坑道里他生活了一整天,第二天全村去山上找才发现了他。因为时间太长,所以摔断的那条腿一直都有后遗症,以至于现在走路都要依靠拐杖。

那一天是表哥结婚,我妈前一天就去帮忙了。因为我爸是残疾,所以我们也不好提前去麻烦人家,我们就赶在当天结婚的那天去参加他们的婚礼。

天气也是不怎么好,刚刚下过雨,我们去二姨家要走十里左右的山路。我那时候才8岁,我牵着我爸,他一手拄着拐杖,我们就来深一脚,浅一脚地慢慢的走向二姨家。

那天我和我爸都穿了新衣服,那是之前每年过年才舍得穿出来的衣服。因为怕穿得太寒酸,丢了二姨家的面子,所以我们把过年的衣服找出来穿了上去。

因为是穿着过年的衣服,我走路就比较小心,看到有水坑的地方我就会松开我爸的手,自己先走过去,在旁边等他。可能是他当时没有注意,我已经松开他的手。他一个用力就侧翻在那个水坑里。我那时候也顾不上再爱惜衣服了,我连忙跑过去把他从水坑里扶起来。

我们父子俩慢慢的走到了干净的草地上,站了一会儿。看着各自身上全身都是泥巴,就用那个干净的稻草擦了擦,但是那个黄泥巴就是那样明显地印在我们黑色的衣服上,怎么擦也擦不掉。

当时我不太想去,但是我爸说必须要去,因为是自己的表哥又是二姨,这么亲的亲戚,作为妹夫的怎么能不去呢?我爸还告诉我,等我们走到二姨家身上的泥巴差不多就干了,干了的泥巴用手揉一揉搓一搓再拍一下就基本上看不见了。我信以为真就和我爸继续往前赶路了。

我们从早上8点走到11点就到了村门口了,身上的泥巴差不多也干了。我们就在他们村门口的大树下把泥巴搓了下来,我帮我爸做他帮我搓,两个人就在树下不停地拍打身上的泥巴和灰尘,希望让自己更加体面一点去参加表哥的婚礼。

我们搓的已经非常用心了,可是因为是黄泥巴,在黑色的衣服上太明显了,他还是留下了一块一块的斑点,就像是衣服放得太久,发了霉一样的白色的斑块附着在衣服身上。没有办法已经走到这里了,我们就继续往前走,去了二姨家。

我妈刚好在帮二姨整理桌子,看到我们父子俩过来了,就赶紧迎了过来。说我们怎么来的那么迟,人家茶水都已经喝了,我们现在只能等午饭了。然后再看我们身上的衣服,脏兮兮的,赶紧拉我们到后面用刷子给我们刷了一下,但是衣服上水渍还是非常的明显,这比起泥巴还是要好看很多了。

他们刚吃过了茶水点心,我和我爸就和大姨,三姨他们坐一块。大姨家有5个,三姨家也有4个,我家3个,一张圆桌只能坐10个人,这明显就有人坐不下了。

而在我们那边结婚也不能随便地加椅子,因为10个人说是十全十美,随便加椅子主,人家是会不高兴的。他们站在那桌子旁边聊着新娘家哪里的,二姨家娶媳妇花了多少钱。因为我和我爸走路有点累,就提前先坐下来。

12点一到鞭炮一响就开始上席了,而我们坐在那里就准备开动了。因为10个凳子根本就坐不下12个人,大姨的儿子儿媳妇只能站在那里。

那些大鱼,大肉,烧鸡,烤鸭,我都很想吃,正准备动‬筷子呢。这时候二姨刚好过来了,他就要我和我爸起来,说给我们安排了位置让我们坐这边,我们来的晚刚才大姨他们全部都是坐好了这边。

我就和我爸起身跟着二姨往后面走,我们穿过了客厅来,到了后厨。二姨在桶里打了一碗豆腐,一碗没有整个丸子的丸子粉丝汤,一碗猪脚,一盘干炸小鱼给我们放在灶台上,让我们在灶台旁坐着烧火凳吃饭。

当时我的眼泪就出来了,我爸告诉我不许哭,说是我们自己来迟了,已经没有座位了,而且这么些菜,我们父子俩根本就吃不完,你看有猪脚,有鱼有丸子,很不错了。

我们就在厨房盛了点饭,吃了起来。我是边吃边哭,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那几个菜。一碗碎豆腐,没有整个丸子的丸子粉丝汤,一盘全是骨头没有肉的猪蹄,一盘的有点发黑的小鱼。

我妈可能是刚刚忙完了,没有看到我们父子俩在那桌子上吃饭,就到处找我们。最后他在厨房的灶台上发现我们父子俩正在扒着饭,吃着那些昨天我妈他们帮工吃的剩菜。

我妈当时就拉着我和我爸直接回家了,我们的中途离席并没有任何人发现,他们还是一样的有说有笑。

从那以后我妈再也没有去过二姨家,过年时我爸说要我妈去二姨家走动的时候,我妈也不去。我们在灶门口吃饭,我妈没有跟任何人讲。但是从那时候起我们家和二姨家再也没有了往来。

‬国家扶持,我们家终于有所好转

因为国家的政策也越来越好,我爸是残疾人,当时政府有最早的一批扶贫。我爸去学习了种植蘑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家慢慢的就变好了。

那时候我爸和我妈好像有永远使不完的劲,菌袋一个一个地从早上装到第2天早上,不断地重复。直到我们家几个大棚里面放满了菌袋,之后就长了很多蘑菇。我们家也从县里的贫困户成为了脱贫的典范,而我们家也将这种植的技术在我们传播了。

我爸是个残疾,太重的活他也干不了,只能去做这些轻便一点的活,相对来说搬运菌袋他每一次可以少搬运一点,只要一直在做,他也能够完完全全的做好。还好付出得到了回报,我们这一次算是胜利了。

之后我们家又陆陆续续地养了鸽子,养鸡鸭,养了竹鼠,养了豪猪。我们家也盖起了小洋房,在县里面也买了房子。

过年的时候我问我爸,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父子俩摔了一跤的情形。我爸说他记得当时以为我牵着他‬,因为他的拐棍已经陷进了泥里,他要借着我的力把拐棍拔出来,哪知道我提前跑到前面,他一用力就侧翻到泥里去了,结果两父子带着一身泥去参加了婚礼。这件事‬就这么轻描淡写‬的‬从‬他的嘴里‬说了出来‬。

那天坐在灶台上的这件事,父亲也没有提起,只是在母亲有一次喝醉的时候说了这件事。我妈说我们家太穷,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看不起。没有办法我就和你爹拼了命的去做,拼了命的去干活,还好上天看顾现在我们家也算过得去。但是这辈子我都没有办法原谅你二姨,我不认她这个姐姐,她轻看我这个妹妹并不把我当自家人。

到现在为止,我们家仍然和二姨家没有半点往来,去舅舅家偶尔碰到而已,我妈也不会打招呼。而我也只是叫一下就没有然后了。

有时候亲情会让人感到温暖,但是也有时候亲情让人感受到这世态的炎凉。

写在后面

人穷莫走亲戚,有时候也有几分道理。虽然我的父亲是残疾,但是我的母亲用尽他所有的力气都要维护我父亲的尊严,甚至是和自己的姐姐断绝来往。

我父母通过自己的双手辛勤劳作,让我们的家庭环境有了不断的变化和改善,但是他们仍旧不愿意去和二姨和解。也许这种亲情来自的伤害比世人的冷漠更让人寒心。

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莫欺少年穷,谁也说不好,谁下一刻会是怎么样。作为亲人,我们不应该戴着有色的眼镜去审视自己的亲人。有条件有能力的时候,你愿意帮一把,那你就帮一把,真的没有必要,在人家已经很困难的时候还要踩上一脚,让人家更加无法喘息。

注:采访稿件,拒绝搬运洗稿,违者必究

文:梧通

在小时候,最难忘的一次走亲戚是哪一次?

7岁时去三姑家拜年,因为我受到的冤屈,父亲动手打了三姑,他的亲姐姐!那是我至今都难以忘怀的。

我的童年记忆到现在不是忘得差不多,就是逐渐模糊,记不起谁是谁,在哪里干了什么事情!

唯独那次,从童年到青少年,再到现在,给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一课!包括父亲的爱,包括人情冷暖,包括学会自立自强!

我有四个姑姑,三姑嫁得好些,由于靠近交通大动脉,又处在河流交汇的区域。生产条件自然好很多,生活水平也和娘家不在一个层次上!

记得每年,逢年过节,爷爷(奶奶去世的早)最期待的就是三姑来家里,因为她每次来,多多少少会拿来一些鱼啊鸡鸭啊什么的!

爷爷有三个儿子(父亲在所有兄弟姐妹中排老末),按照农村的规矩,本应该是轮流住,但父亲人穷志不短,打了包票,老人家就一直住在我们家。那时还是八九十年代,家里就三间瓦房,除去一间堂屋,地方不够!于是,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间侧房!另一边全部安排给爷爷住!

就这,还引起了三婶的不满,只要是姑姑们来了,她都紧紧盯着,生怕我家拿了她们孝敬给爷爷的东西。特别是三姑来,她几乎是形影不离,绕前绕后的,当然除了逢迎三姑外,也少不了添油加醋,说我家的坏话。

加上母亲本分老实,不善钻营,父亲呢,他从来就没有嫌贫爱富的观念,甚至是极为同情弱者(虽然本身也不算富)。长此以往,在我们这个家族里,舆论权就掌握在了三姑三婶她们那边了!父亲睁只眼闭只眼,虽看在眼里,但也不好说什么,由着他们搞小圈子!

当然,三婶家的孩子,便宜也就不少占了!一些个零食,糖果什么的,他们总比我和我姐拿得多(另外大伯家的孩子早都成人了)。

由于父亲孔武有力,爱讲道理,也能讲道理,我们家除了这些小恩小惠方面得不到亲戚的关照外,其他严重的歧视他们倒也不敢!他们知道,做得过分了,父亲,是能动手的!

但是,矛盾始终在那里,积累到一定程度,总有爆发的一天!

那年,我7岁,大年初三,照例去各个姑姑家拜年,父亲带着我和我姐,三叔带着他的一儿一女,还有大伯家。一群人浩浩荡荡,大姑和三姑住得近,先去她们那一片!

那个时候,交通没现在方便,都是走路的,二三十里小路插过去,说实话,我每次去三姑家也是有期待的,因为可以坐船!小孩子嘛,喜欢新鲜事物,那还不是机帆船,是摆渡船!木质的!

那么一两百米宽的河道,一个人五毛钱,我坐在上面,手搭过船沿,手指撩着河水前进,虽然有点凉,但是看到清澈见底的河床上,水草恣意摇摆,小鱼儿穿梭其中,还是心满意足!

到了三姑家,鸡鸭鱼肉是少不了的,但是鸡腿鸭腿那些我是没有份的,属于三姑家已经上初中的儿子女儿,还有三婶家的小孩!顶多,我能分到一个鸡翅鸭翅啥的!

父亲对于这个事,终归是不满意的,每逢到了分鸡腿鸭腿的场面,他们嬉笑着,父亲的脸色总是阴沉得吓人,但又能说啥呢?人穷志短,平时又不愿逢迎,大概就是这个结果了!

让父亲真正爆发的是,吃完饭,大人们聊天,我们几个小孩在外边儿捡没炸完的鞭炮,然后拿一个烟头点着玩!

这个时候出事了,三姑的儿子(表哥),眼睛被纸屑崩到,十四五岁的人了,顿时捂着眼睛,嚎啕大哭!我那时一脸懵,你自己逞能,显摆,非要离那么近点火,噢,崩着了,会哭了!也不看看自己几岁!

三姑第一时间跑出来,扒开表哥的眼睛,通红的,顿时急了,大声嚷嚷,谁干的!从我们身上扫视过去,那眼神,跟刀子似的!

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,没做声。在场的都不敢做声!这个时候,三婶的女儿(我的好亲堂姐),把她尊贵的手指指向了我!

说时迟那时快,一个黑影直奔我的面门,"啪"的一声,一记耳光落在了我的左侧脸上!好家伙,我顿时只觉得眼冒金星。一个踉跄,险些栽倒在地!

那是我这一辈子,唯一吃过的一记耳光,我父亲虽然严厉,但也从来没有打过我,只是在祖先灵位前让我罚跪!

天大的委屈,酸楚,突然从一个七岁孩子的心灵深处翻江倒海般地涌了上来!我没有哭出声,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三姑的眼睛,任豆大的泪珠在脸上滑落!

这个时候,父亲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,看到了我脸上鲜红的手指印,他问,小孩子打架了?

大伯的小儿子,说,林子的眼睛被炮仗炸了,三姑打了弟弟!

父亲转身看了看表哥的眼睛,继续问,你弟弟弄的?

不知道,我在一边玩,没注意,妹妹说是!

父亲走到我跟前儿,蹲下来,摸了摸我的脸,我明显感到他的手在颤抖,呼吸有些急!

他抹去了我的眼泪,用我极为熟悉的严厉的眼神,盯着我问,是不是你?

我摇头,他再问,是不是你?我依然不吭声,咬着牙继续摇头!

父亲突然像一头暴怒的雄狮,猛地窜起身来,一步跨到三姑身前,左右抓着她的领口,右手掌就是一个大耳刮子!

他几乎用吼的方式喊道,你这个不通墨水的泼妇,打小孩子算什么,说到底也是你的血脉至亲啊,嗯?你下这样的狠手?事情查清楚了没有?就算是我的崽,我还没死呢!轮到你来教训?你这个泼妇!

父亲当着我的面,发那么大的火,也是我一辈子仅见的一次!他是为了维护我!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在他面前撒谎!

这个时候,屋里的大人们都出来了,大伯看这势头,赶紧上前拉开我父亲,紧紧抱着他,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个弟弟的脾气!稍微控制不好,指不定今天会出什么大事!

三姑挨了一巴掌,又被父亲一顿吼,似乎还没醒过神来!三叔上前,又仔细查看了表哥的眼睛,确定没有什么大事(他是我们村里的赤脚医生)!

慢条斯理地问表哥,究竟怎么回事啊,要说真话!三姑父也过来了,弟弟打姐姐,他也不好说啥,只是在一旁,期待着表哥张口!

表哥这会儿早已不哭了,看样子是被后面的场面吓住了!

说,他是想給我们展示自己胆子大,结果崩着了自己!

父子情深

父亲听到,又犹如干柴被烈火点燃,暴跳起来,直接喊着三姑的姓名骂,想挣脱大伯跳上前来,继续揍三姑!

见大伯差点被甩在地上,三叔和三姑父赶忙上前帮忙,三个汉子把父亲团团锁住!只听到父亲喘声如牛,那是出离愤怒了!

父亲动不了身,嘴里不依不饶,喊道,你这个瘟猪,泼妇,我儿子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委屈?嗯?学校里,老师同学都是交口称赞,没想到今天被亲姑姑甩巴掌,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!了不起了?翻了天了?不讲王法道理了?嗯?我今天不把你教育明白,就不是和你一个娘胎里掉出来的!

三姑父这时一边紧紧抱着父亲,一边一个劲儿地打圆场,说下风话,算了算了,老弟,妇道人家,眼前看得一尺清,姐夫给你道歉!姐夫给你道歉!好吧?

大伯赶紧给我使眼色,让我也上前劝劝父亲!

我也是被父亲吓到了,颤巍巍上前,抓着父亲的手,说,爸,我们回家吧,不来了不来了,回去,妈还在家里等着呢!姐姐这会儿也上来抱着父亲的腿一顿嚎啕大哭!

我隐隐看见这时父亲的眼里已经噙着泪,身体已经松弛了下来,轻声说道,放开,我去抽根烟!

大伯他们慢慢地放开了父亲,跟着他去了屋后!

不多一会儿,父亲大伯他们就出来了,直接带上我们就往家走了!

自此,有长达三年的时间,父亲没有带我们去过三姑家!

写在最后

这次走亲戚到现在,我还是历历在目,无法忘怀。这里边儿,当然也包括对"穷在闹市无人问,富在深山有远亲"这句话的深入骨髓的理解,鞭策着我努力奋斗之余,还要铭记"己所不欲勿施于人"的道理!

因为,我经历过,7岁的幼小心灵承受的却是成年人的无奈,痛楚,委屈,刻骨铭心!那种滋味极不好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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